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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1 / 2)

第三十七章

*

她声音如常,只带着病中的困乏,显得温柔又让人心疼。

自他得知温恋舒病因的那刻,想象过无数种她醒来的反应——或冷眼生气,或张口大骂,甚至泪雨涟涟都准备过。

却唯独没想象过……

她会不吵不闹,碰着他胳膊。

温柔乖巧的问他这句:“母亲打的,还疼吗?”

不管是不是心疼吧!

总之这七个字,就像针一样,扎在警惕戒备随时准备要哄她的魏长稷身上,让男人瞬间泄了气,细细微微的难受。

“不疼了。”他怎么会疼?

上战场沾过血的男人,母亲那些巴掌都不在话下。

“……”

他若说疼,她倒可顺杆子而上,对魏长稷一番安慰,显示一下自己为妻的温柔小意。

但他说不疼,那倒让温恋舒准备好的腹稿无用武之地。

温恋舒默了下,“哦”了声,放在他小臂的手渐次滑落,即可要收回去。

然就在错过的那瞬……

魏长稷一把抓过,捏在手里。

温恋舒头次听到他有些底气不足的道:“对不住你,是我的错。”

让一个男人,亲口承认房事上的过分,这很羞耻。何况对方还是魏长稷,性格出了名的硬。

温恋舒看着他,看的魏长稷别过头去。

原本心里还积攒的郁闷,在盯着他侧脸的那刻瞬间烟消云散。

他既先服了软,自己倒也不必揪着不放,倒不如顺势而下,方能惹得魏长稷记挂。不记得谁跟她说过,男人不就是那样,你强他就硬,你弱他反而提不起气,针尖对麦芒,自然比不上强弱互补,走的更加长远。

“无妨的,生病又并非皆因你的错。”

温恋舒善解人意道:“本来昨日就下了雨,天气并不好。我自己坚持沐了沐,那时候着凉也不一定。”

魏长稷盯着她,许久张口道:“不管怎样,以后不会了。”

他因为喜欢她,觊觎多年。

明月一经入怀,生的面容好看,又是个尤物。

每回他都有些控制不住。

但是魏长稷却忘了——

温恋舒毕竟女孩子,不比他是练武之人。

矜贵的牡丹再是娇艳,亲近时也得悠着点来。

夫妻俩都有意让对方高兴。

这件本来极有可能产生矛盾的事,就这样默契的过去。

温恋舒这么一病,足养了七八日,等到重新恢复过来的时候,再有两日就是沈老先生大寿。

帖子早就收到了。

便是柳氏那边有所准备,她也赶紧让人又备了份礼物。

求人办事,首先就要有个态度,她可以借着魏二夫人的身份的赴宴,但提及叔父的事,那就只是温恋舒的事。

等忙碌好这些,回到屋子内。

立春给温恋舒倒了杯茶。

立夏则绕到身后给她捏着肩膀酸痛,变得比之前沉稳了些道:“夫人,先前咱们说话,被以微小姐打断,后来您又病了,奴婢便一直没曾问,你交代奴婢找庆阳王府三个丫鬟的事……二爷既把事情解决了,咱们这边还要不要办?”

温恋舒闻言道:“办,为什么不办。”

她说的毫不犹豫,眼神一闪而过恼怒怨恨。

“魏长稷把事情解决了,解的是魏长稷的气。但是陆清安此举对我的伤害和算计,都还不能消散。”

她并非没有脾气,相反有仇必报。

明书以前常说,千万不要有人被她记恨,否则就是掉根头发,她都能把对方直接剃秃。

陆清安可不止让她掉了根头发,他差点毁了她。

但凡温恋舒脆弱些,此时也就不会坐在这儿。

“奴婢知道了。”

立夏闻言心里有了数,当天下午就出去了趟。

*

因着温恋舒身体不适,这些日魏长稷都早早而归。如今虽然已经渐次恢复,他却并没完全放心,想着再盯着两日。

于是今日照旧,他准点入府。

按着习惯先没去同心苑,而是回了书房沐浴。

等到换了一身衣裳,嗅着身上清爽利索,他这才也没让人跟,往后院而去。

腊月的天了,眼瞅再没几日过年,便是时辰并不算晚,这时候外头也是暗着的,独自一人走在路上,他却并不怕。

相反想着此时温恋舒正在等他。

即使心里没有多少情,较以前的怨恨也是不同。她愿意跟他过日子,每回一回去都先露出个笑。

那座本来只是个冰冷院子的同心苑,不知何时已经慢慢有了家了感受。

让他迫不及待想回去。

这般想着,魏长稷脚步快了些。

本来是想一鼓作气走到地儿的,直至黑暗处几声交谈声传来——

“怎么办嬷嬷,夫人的衣裳味儿还是没除去。”

魏长稷脚步顿了下。

他记忆力好,分辨出来,说这话的人似乎他们院的,专门负责给温恋舒洗衣裳,因着比较负责,温恋舒和立春她们夸了几次。

他在意妻子,自就记住了温恋舒夸别人的话。

如今这丫鬟叫的夫人,怕是就是温恋舒。那么温恋舒衣裳的味儿没除去,那是什么味儿?

女子爱美,温恋舒尤甚。

魏长稷是知道温恋舒对那些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的喜爱,是以才留心一二,想要过去看看。

否则照平时他不洗澡不能睡她蜀锦的性格……

若是心爱的衣裳真毁了,难免又是一阵伤心。

他不想她伤心。

魏长稷转而换了一个方向,朝着丫鬟说话的方向而去。

“除不去便除不去吧!你照实跟二夫人说,其实按照二夫人性格,你这衣裳就算洗好了送过去,往后她也不会穿。”

因着没有主子在吧!她们说话便少了些顾及,言辞难免对主子有些猜测。

魏长稷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温恋舒不穿是温恋舒的事,他当丈夫的愿意纵着。这老奴一番嫌弃的态度作何?花她家钱了?

如果说这句魏长稷只是有些气。

那么下一句,瞬间让魏长稷懵怔下去。

“不过你说也是,明明是成了亲的夫妻,生儿育女本是应当之事。二夫人为何每回事后把东西擦去?难道她不想留二爷子嗣?”

魏长稷脚步一顿,眸色惊变。

那一刻……

先前想象的所有温情俱灭。

瞬间就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他想起了另外其他,和温恋舒的记忆。

十岁爬墙初见,她是自己遇见的第一个外人。小姑娘粉雕玉琢,即使害怕还塞给他一块糕点,不知是糕点太甜,亦或者人长的太美,他记住了那个姑娘。

她叫舒舒。

后来生母病故,回到魏国公府。

他不习惯这里的一切,恨不得即可逃回自己的庄子。

然而宴会之上,远远看到被众星捧月的姑娘。她穿着一身牡丹刺绣红裙,小小的人儿端出稳重磨样。

别人尊称她温姑娘,他知道她姓温。

后来每逢宴席必去,即便他讨厌那样的聒噪。

别人都道陆清安对她狂追三年不放,可又有谁知道他暗中追随的十二年?

什么时候动心的不知道……

反正自反应过来的那刻,已经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到什么地步?甚至于他愿意和魏长序千里奔骑,从军燕地,即便有去无回,也想拼命去换一份前程,一个有可能跟她并肩而立的机会。

燕王和温颐对持的那刻,魏长稷并没即将成功的喜悦。

当时站于人后,遥望着温家父子三人。

他拦住魏长序准备生擒他们的驾驶,心里想的却是——

他们不能出事,否则她当难过。

他们更不能在自己和魏长序手下出事,否则他和温恋舒之间再没机会。

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一切,回城却听到那日是她成亲,看见庆阳王府满目红绸的那刻,他甚至有种往后不知为何而生的茫然。

近乎魔怔的问陆清安三句。

——“你这新妇姓温?”

——“辅国公府的温?”

——“世子好福气……听闻新妇秾李风华。”

他只是试探陆清安骨性,能不能于动荡中护她一生。

然而陆清安不能。

他把人迷晕,送来了军营。

绝境之中用手发生的那场意外,成了温恋舒记忆中他们的初遇。

她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他都知道,如果温恋舒能一直厌恶如初,他没有意见。

可为何明明已经成亲了,她对他态度松动。

却在自己以为他们夫妻能够恩爱下去的时候,给他这样一份“惊喜”?魏长稷攥着手,头一次气的有些发抖。

若是魏长序或青锋看到他阴沉的脸色,怕是要惊叫不好。

可惜那两个人没再。

魏长稷最后也没失控。

他只是静静的走出去,比谁都要淡定,好似方才她们说温恋舒不愿留的子嗣,不是他的一样。

面朝这边的彩云先看到他,吓得惊叫一下。

另外一个嬷嬷随之转头,“二爷?”

魏长稷盯着她们,一身黑色衣裳,眼比黑衣裳更沉,虽是还没说话,但情绪毫无收敛的愤怒气场,却毫无意外传出去。

彩云和那嬷嬷都不敢说话。

魏长稷问:“你们是哪个院子的?”

明明他其实知道。

这时候彩云哪里敢说话?仍旧是那个有些阅历的嬷嬷说:“回二爷话,奴婢等是同心苑的。”

“真是难为你,还记得自己是同心苑的。”

说着魏长稷嘴角一哂,不由自主的眼神嘲讽,“既然知道自己是同心苑的,又为何要背主?”

如今已经天黑,便是奴仆走动都会提着灯。但她们明显没有,应是刻意隐匿身形。

而且这里虽离同心苑不远,却是偏僻小路。

只不过因为他急于见温恋舒,才会从书房过来走这条路。

她们在此处说话,若没猜错,就是为着他会出现在这里,故意为之。

两个奴仆,身契被人捏着。

没人许以重利诱之,为何做出如此行为?

魏长稷笑了一下,夹杂着几分戏虐,说不出是在笑她们,亦或者是在笑她们后面的人……

“说吧!指使的是谁?”

*

魏长稷这几日回来的早,温恋舒都习惯了。今天忽然过了点不见人影,她便有些不习惯。

厨房的菜早就拿来了,用热水温着。

立春问了好几次温恋舒要不要先吃。

想起忙了一日的魏长稷,她就继续看书,“不必,再等等吧!”

吃饭什么的也不是大事,她乐意等着他。早说两个人坐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

温恋舒态度坚定,立春也便没再劝。

如是又过了约莫两刻钟,外头终于传来了动静。

立夏在门口打招呼道:“路上有人影,是个男人。”

这个时候,一个男人,能在魏国公府巡视的侍卫眼皮子底下走进后院,那就势必是魏长稷无疑。

温恋舒心里一喜,就要站起来。

但转念一想,他一声不吭就晚归,自己若表现的太热情,跟多想他似的。虽然她是有些想他,毕竟朝夕相处久了,习惯成自然。

于是温恋舒复坐下去。

等到魏长稷那边走进门,她才放下书慢悠悠站起来。

“怎的这般迟?”温恋舒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