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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1 / 2)

第三十五章

虽说逼宫是先帝欺他太甚!

永平帝不过为保儿女性命,被形势所迫。

但为当上这个皇帝,他起兵征战长达三载。沿途民声多怨,更斩杀了四位戍边的异母兄弟。

回城后,受旧臣笔墨攻之。

他使计驱逐了父皇最为宠爱的儿子——梁王回封地。

后来先帝驾崩……

何尝没有被自己气的缘故?

如今兄弟一个不在华京,底下早就有传他排除异己之声。若再连唯一的异姓王陆家都赶尽杀绝,永平帝就真成了杀兄弑父夺位的阴狠暴君。

庆阳王府的男人,虽个个不是东西。

为父者被赐婚薛氏,却猜疑苛待。为子者幸得温恋舒为妻,却送之予人。但他们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趋利而行,不足为惧。

也正因如此!

登基之初外祖父——也就是沈老先生,几番交涉之下,建议他保留庆阳王府,驱逐梁王。

既然对陆家早有此决策。

永平帝怎可让魏长稷坏了谋略。

这才有了极速冷静,安稳魏长稷的一句:

“魏二啊!你听朕说……陆清安不是人,你却不能跟他一样也不是人,咱们要冷静一点……对,冷静一点……从长计议。”

魏长稷板起脸,“陆清安伤我妻,辱我名,若还忍气吞声,那我就真不配为人。”

身为丈夫,怎可护不住内眷?

身为将军,又岂能让人践踏尊严?

“陛下已拦臣三次,此番我绝不会轻易退步。”

魏长稷看着永平帝,眼神无比坚定。摆明就算永平帝不同意,他也会悄无声息弄了庆阳王府。

永平帝拧眉,觉他过于偏激。

“你性情本就桀骜,姜俨对你多有微词,若此番再暗中朝庆阳王府使用手段,一旦被抓把柄,怕就真的洗不清了。”那些个文人虽对治国有名策,然清高顽固,对于不喜欢的魏长稷,恨不得笔墨杀了他去。

“臣不管别人,只在意陛下。”魏长稷淡而擡眸,却难掩坚定,“若您信臣,我必不会让陛下难做,待此事事罢,即可自愿请缨永驻燕地,守住梁王北下的第一道防线。”

梁王必反,这是既定事实。

而魏长稷请缨,就是把命也压在那儿。

永平帝心情复杂,“何必呢?为一个陆家。”

再有,燕地偏远冷寒,温氏可不定愿意同去?

“本来我也在华京呆不惯。”魏长稷嘟囔。

当初若非为了娶温恋舒,他都不一定回来,这地方规矩多不说,人心还狡诈。

话说到这种地步,永平帝也不忍拒绝这个近臣,心里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君臣二人一时沉默,宫人都不敢说话。

直到某一时刻,张公公瞟到门口方向,诧异了一瞬,赶忙提醒道:“陛下,临安公主到。”

永平帝擡头。

魏长稷也是一愣。

相较于别的陛下,永平帝或者是不受拘束的燕地待惯了,眼界要更广泛些。

李玄玉纵为公主,却能干果断,他就不拘着女儿针织女工,放兵权到孩子手下。遇到有些朝政纠结,若李玄玉也在,永平帝更会主动询问或考验李玄玉,达到身为父亲的教育目的。

其实比起过于温善的太子李玄殊,他更热衷于培养敢上战场的女儿,这件事魏长稷早就知道。

正因如此,李玄玉一来……

永平帝和魏长稷不约而同的都猜到——

女儿/公主此时前来,定是为了陆清安一事。

“见过父皇。”

这般想着,李玄玉行了礼。

动作之间少了华京姑娘的婉约聘婷,倒是带着几分女将军的潇洒利落。

永平帝暗自满意,他就不喜那些扭捏做派,“快起来吧!听张公公来报,今日你不是要出城策马?时辰还早,怎的折回来了?”

李玄玉无奈,直言直语道:“还不是因为听说父皇有难,刻意赶回来帮忙的!”

闻言永平帝熨帖又遗憾,“朕都左右为难的事,我儿能有什么良策?”

李玄玉没说话,而是转身看魏长稷。北上征战三年,他们也算同僚,甚至平定华京,父皇动过让她和魏长稷结亲的想法。

没等和人开口,谁知魏长稷就透露喜欢温恋舒。

不过也幸而……

魏长稷喜欢温恋舒。

她和魏长稷都出身军中,性子难免不服输。

魏长稷这人看似粗矿,实则最长情,不是心里的那个人,他不会轻易退让。

同样她皇室血脉,也不屑于目光局限在男人心里那巴掌大的地,同样不会惯着他。

这世上有太多东西,值得她追求……

比如新朝安定,又比如百姓安居乐业。

她既当了这大周唯一的公主,自要对得起这份荣耀。

魏长稷不在她丈夫的人选之中,她也不适合做魏长稷妇,如今的君臣同僚,是他们最舒服的相处方式。

“新朝初定,父皇手下信任之人不多,往后各处安定,还要仰仗魏将军。因着一个陆清安,魏将军倒也不必出此下策。”

“公主是有良计?”魏长稷挑眉,同她肯定的问。

李玄玉道:“有啊!本宫同陆清安定亲就是……”

“荒唐!”

“不成。”

话音方落,一齐涌上两句反对之声。

不同的是“荒唐”出自护女心切的永平帝之口,“不成”则是魏长稷……不愿因这事连累无辜。

最后终究因为身为父亲,永平帝先颇不赞同的开了口。

“陆清安奸诈之人,毫无底线,父皇怎会允许你与这样的人产生瓜葛。”

魏长稷难得附和,“正是,由我而生的事,自由我结束,微臣决计不会连累公主。”

“父皇,魏将军……”

李玄玉笑,“你们先听我说。”

永平帝和魏长稷闻言,强忍着闭了嘴。

李玄玉平淡道:“陆清安兵行险着,不就是仗着,魏将军这门亲有助于化解新旧两朝矛盾?因为编纂的合情合理,百姓听之信之。你们想解决这件事,却陷入了盲区,一心想着打破这个猜想。”

“可为什么,我们不能顺着陆清安的想法来?”李玄玉问。

……顺着陆清安的想法来?

永平帝和魏长稷皆是一愣。

“自来皇权变更,收拢人心,本就是帝王必行之策。”

“与其遮遮掩掩的表示,我们没这个想法,不如直接大大方方承认。”

李玄玉声音虽淡,却言辞犀利,甚至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杀伐和果断,“承认我们收拢人心,带目的让温姑娘嫁给魏将军。陆清安反抗,只不过因为自己只有失去,没利可图,觉的不公。”

“可若是失去的同时,再赐予他一场登天婚约呢?”

那么有失有得,何敢不公!

永平帝,“那赐他和别人结亲,不许你牵涉其内。”李玄玉是他头一个孩子,燕地坐在他马背上长大的娃娃,夸张点说,远离故地,这个女儿承接了他所有亲情上的缺失。

即便后来又有了李玄殊。

李玄殊都不曾取代姐姐在他心中的地位。

李玄玉自知道,父皇对她的疼爱,“父皇,儿臣也有私心。”

“我乃父皇唯一的公主,且有兵权在手,自住进了皇宫,短短几月,已经有了不下三拨人,通过宫婢打听我喜好。”

“他们想与我联姻,我都知道……”

“但父皇更知,孩儿此生志不在后院。”

她是见识过燕地辽阔的百里黄沙,走过大周北上万里风光的公主,历经过战乱,斩杀过贼寇。

品尝了马背上的潇洒自在,如何愿意相夫教子?

更何况……

玄殊温善,不得父皇喜爱,他们却都是她最重要的亲人。

待得日后弟弟登基,自己只有两条路,要么被父皇留下遗诏,做辅政长公主,要么被皇弟信任,驻守大周最险要的边塞。

父皇与弟弟给予她信任。

与此同时,自己也当还他们以心安。

因此这两条路,无论那种走那条,她的丈夫必不能是有才又能有野心之辈,最好碌碌无为。

这些她虽心里都知道,面上却不动声色。

用另外一种永平帝能接受的理由道:“我与陆清安定亲之后,他欲借我扶摇直上,那是痴人说梦。但我却能光明正大,用他挡去求亲之众,父皇再不放心,那便三年为期。”

皇族公主,多为大龄而婚。

李玄玉今年十七岁,再过三年不过二十。

介时新朝安定,随意寻个理由解除婚约,李玄玉照旧来得及另寻真爱。

永平帝沉默一瞬,抿唇,深深皱着眉头,扭头看魏长稷,“魏二——”

“臣在。”

魏长稷似有所感,永平帝即将到来的话。

果真下一刻,永平帝下了决定问:“三年之内,你可能助朕稳住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