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针(1 / 2)

胸针

贺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感觉自己一世英名就要毁了,果断揭过话题道:“去你们的,提我俩干嘛,今儿的主角是我们家澜澜,别弄混了。”

谁料主角也道:“我也没想到啊,这哪看哪都不对劲。”

郝诚实哧溜着哈密瓜说:“不会啊,我就觉得很般配。”

贺峥:“还是你小子说话中听,那伙儿都是缺心眼不盼着我好的。”

郝诚实接着道:“就像…”

“什么?”

“一个皮蛋两个黄。”

“?”

“一对混蛋。”

“……”

这下是连秦尤嘴角都抽了抽。

众人爆笑,贾乙丙又火上浇油地附和道:“就像阿道夫和爱娃。”

另一名立即成语接龙:“邦妮和克莱德。”

“米基和梅勒。”

秦尤贺峥:“……”

一屋子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吧。”贺峥只能坦然接受,看着秦尤说:“我俩在一块儿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秦尤:“……”

众人不客气地拿贺大队长开涮,虽然牺牲了贺队的英名和面子,但得来的是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很值当的一笔买卖。

笑闹过后步入比较正式的主题,几人起哄要卫君澜就光荣升职一事发表国际演说。

秦尤看着卫君澜小脸微醺,拿着话筒颠三倒四一通胡喊,问贺峥:“你怎么没升?”

“我往哪儿升?把老朱揣了空出局长让我当?”

“不是分级么,一级警督二级警督乱七八糟的。”

贺峥搂过她笑说:“没事儿,反正也不太在意那头衔。”

秦尤默然片刻说:“如果你真的想改变南区,你就应该保持对权利的野心,而不是一直把自己定位在螺丝钉上。当一把斧头或是利剑,所能做的比当螺丝钉多太多。”

贺峥扯了下嘴角,秦尤很明白:“不喜欢官场?”

“之前彭斯还跟我讲,知识不是力量,权利才是力量,我哪会不知道,就是胃不好,吃不了上头那口饭。”

秦尤轻挑眉尖:“可惜了。”

“你喜欢?”

贺峥突然觉得自己多问了,她当然喜欢,她天生就是权谋型的人物。

秦尤:“统治是一门优雅的艺术,权利则是让人欲罢不能的毒品。”

看着她点烟,又听到她提及毒品二字,贺峥想起了在她家发现的东西,迟疑片刻拉她起身:“走,出去转转。”

“去哪儿?”

“随便逛逛。”

结果他这一随便逛逛就逛到了瘾君子混迹的毒/区。

夜色浓重,衣衫褴褛又浑浑噩噩的人影像是黏在城市里的皮癣,即便铲掉也残留污浊。

“工业胶水,最低级的毒品。”贺峥牵着她手边走边跟个景区讲解员似的,又努努嘴朝另一个方向说道:“胳膊上全是针孔,注射式。毒/瘾发作了,能挺过来算他命大。”

“刚吸完毒。”他行至一名躺在地上昏睡的流浪汉身边,将他平躺着的身体翻过去侧躺着,“不能平躺,会被无意识的呕吐物噎死。”

不远处开着家24小时营业的破破烂烂的药房,光头男孩杵在门口和即将进去的路人说着什么。

贺峥又指着光头男孩说:“一看就是买药制/毒的。”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人家就一小破孩。”

“不信?”

贺峥笑着走过去。

搭讪路人失败,男孩视线四处搜寻,瞧见迎面走来的俊男靓女,本能地扭头朝一米开外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征询意见。

不知是灯色太黑还是老太太面部神态表达有问题,男孩错误理解了她的意思,走上前礼貌道:“你好,可以帮我个忙吗?我——”

贺峥打断他:“我猜猜,你奶奶过敏了,你没有满十八岁,奶奶驾照又被吊销了,你想麻烦我帮你买几盒速达芬?”

男孩:“我…”

他本能地又看向老太太,这回总算是看清她干瘪焦灼的嘴型——“警察,快跑!”

罪犯总是能一眼分辨出条子,哪怕再普通不过的着装。

男孩擡脚就溜。

却被贺峥揪住后衣领,他道:“宝贝,你还这么嫩,肯定受不了监狱里那些饥渴猛男的,违法的事别干,回家去吧,再被我逮到就不止放你一马那么简单了。”

男孩一落地就飞奔向老太太,推着她消失不见了。

秦尤挑眉:“速达芬?”

“嗯,只要有麻、黄、堿成分,感冒药都可以,类似白加黑、日夜百服宁。流行速达芬是因为伪麻、黄、堿含量高,每粒胶囊95克,含盐酸伪麻、黄、堿90克,理论上,10盒速达芬就能制出3克冰/毒。在南区,要是有人让你帮忙大批量购买,不用怀疑,直接报警。”

秦尤眨眨眼:“贺队这么能,怎么不进缉毒组?”

贺峥:“我要是进了缉毒组,你还能碰上我?”

“碰不上你更好,清静。”

贺峥笑说:“其实照现在情况看,刑侦缉毒是一家,不分什么彼此。前几年我还和方亦白一块查过件案子,一个单亲妈妈的瘾君子,死家里都半个月了,尸水渗到了楼下,上去一看,熏得要命。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她有个小孩,也死了,没人喂养活生生饿死的。”

秦尤察觉他话里有别样的深意,古古怪怪的,她问:“你干嘛突然跟我说这些,还带我看,展示?警醒?”

“我是想告诉你,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我又不是瘾君子。”

她不是解释说,我不吸、毒,而是强调说,我不是瘾君子。

没成瘾,还好,贺峥心想,应该就跟她的致幻剂一样,为了更加嗨而嗨的娱乐,并非缺一不可的续命。

贺峥其实很想认真地坐下来劝她说把烟啊毒啊药啊致幻剂什么的都戒了吧,但他很清楚秦尤是个逆骨,最烦说教,自己要是仗着和她亲近过就能对她管东管西管这管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推的更远。

他太了解秦尤的脾性了。

也罢,徐徐图之,他不缺时间,而优秀的猎人应当维持足够良好的耐性。

秦尤完全不知道他满肚子计量,她看眼表:“你不走我可走了啊,累死了。”

贺峥:“行,回去让你爽。”

秦尤:“……”

结果没走出几步贺峥就驻足了。

路边有个赤脚小乞丐在翻垃圾桶捡东西吃。

女孩,七八岁的模样,头发结块,衣衫褴褛,身子单薄地像寒风中的枯叶,两条露出来的小腿儿竹竿似的,又细且爬满污斑。

秦尤虽未吭声,但鼻尖的轻皱已经很好地表达了她的嫌恶,她抱着胳膊退远了。

见贺峥看过来,她翻白眼道:“看我干嘛,你想发你的慈悲就发啊。”

他很无奈地笑。

11点多了,收容所都关门了,弄哪儿去?

带自己家?

那怎么行?他那大开间没个主卧次卧,还就一张床,小女孩睡了他和秦尤怎么睡?就算睡地板,可总不能当着小孩的面做坏事吧?

当然可以不做,但他想做,十分想。

扔在这儿拍拍屁股走人吧,又未免不太人道。

秦尤瞧他顿在那儿神色变幻莫测的,就清楚他在思考些什么东西了,“带回去吧啊带回去,您那浑身的舍利子都快蹦出来亮瞎人眼了都。我不睡你那,我回复园,明儿月初还得开员工大会。”

潜台词是得正经上班,再不能厮混折腾了。

“睡我那碍着你开会什么事?我今晚能把你生吞了?”

“别跟我装蒜。”

“大不了睡素的嘛。再说了我一大男人,怎么给人小姑娘洗澡?”

“唉…你说贺道长你呢,菩萨心肠慈悲为怀,总想着救济天下,这品行是不是也该跟着遁入空门清心寡欲?等您老圆寂烧出来的舍利子才至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