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掐了一把自已手心,鼓足勇气,抬头直面段不言,“夫人,奴知晓您不稀罕,但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老郡王与世子不在了,夫人孤家寡人,若无个后台,将来遇到点事儿,无人相帮,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你的意思……,呵!”
段不言轻蔑一笑,“不会是让屈非来给我做娘家人吧?”
竹韵一听,顾不得段不言不喜,噗通跪倒在地,“夫人,屈将军好歹是从前郡王府出来的人,这会又得夫人大恩大德,方才活了性命,这会子夫人只要略施情分,往后有个大事小事的,屈将军定不会袖手旁观。”
嘁!
段不言全然不隐鄙夷之色。
她居高临下,俯瞰竹韵,气势十分压迫人,竹韵吓得不敢多言,手脚都有些抖,“夫人,奴……,奴是想着夫人固然能干,可人心险恶,如若全依仗大人,只怕也不妥。”
呵!
段不言抬手,轻抚额际。
在这世间活了没多久,可心肠倒是软了不少,她没有像往常那般斥责竹韵。
只是任由大丫鬟跪在冷冰冰的地上,竹韵心中打鼓,但想着好不容易开口的话匣子,索性梗着脖子,死就死吧。
“夫人……,这世道于女子多为不公,夫人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可大多数人居心叵测,未必能容夫人您这般。”
段不言听到这里,冷冷一笑。
“起来吧,你说这几句话,倒是个有脑子的人,只是若要我去拉拢屈非,万万不能。”
竹韵刚站直的身子,微微一怔。
“夫人……,为何?屈夫人性情温和,一直对夫人您遵从,事事敬着您。”
“与你多说无疑,只有一句话,你记在心底就是。”
“夫人请说。”
“凤且跟前的任何人都不会站在我这边。”
啊?
竹韵满脸骇然,“夫人……,您对他们有活命之恩,这……这……”
“那又如何?”
段不言少见的笑了起来,“仰仗我父兄吃饭活命的人,可不少,屈非就是其一,可那又如何?父兄死了,踩康德郡王府门楣的人,更多是这些三姓杂种。”
“夫人——”
段不言抬手,轻轻一挥。
“我而今孑然一身,豁得出去,就死不了。”
竹韵听来,更觉得不解,“夫人,哪里就到死到活的份上,大人与您重归就好,来日里再生个哥儿姐儿的,不就也到老了吗?”
啥?
段不言忽地像见鬼一样,“生娃?”
竹韵点点头。
“夫人从前不能生,是大人与夫人您聚少离多,而今日日里在一起,迟早的事儿。”
我呸!
晦气!
极度的晦气!
谁他娘的想给凤且生娃?
刚想到这里,段不言打了个冷颤,一个激灵,马上摇头,“死丫头,可不兴胡说,老娘给你们大人生娃,别自作多情。”
“夫人!”
竹韵听到这里大惊失色,“哪有女子不生孩子的,夫人您正当好时候——”
“竹韵,你较凝香、秋桂更聪慧些,但也还差了点火候,这些事儿不用多提了,时辰不早,伺候我歇下就是。”
竹韵欲要多言,听得夫人这般说话,只得咽下。
小心翼翼伺候着往内屋走去,掌灯挑帘,欲要掀开幔帐时,段不言立在床榻前,“你先出去。”
“夫人……,您莫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