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也不曾替我着想,反倒是时时喊打喊杀,凤某人听来,也觉得疲累。”
哼!
回应他的是段不言重重一哼。
继而,头也不回大步离去,待凤且回到听雪楼,段不言已捧着律法盘腿坐在软榻上逐字逐句的研读。
凤且立在书房之外,看着这般悠哉的段不言,一时生了恍惚。
他想到从段不言身上拿下来的佛珠,绿莹莹的,看着像是寻常祖母绿,可只有凤且知晓,那物件儿拿出来多致命。
前朝惠亲王,那是史书都不敢写的人物。
所有砍头的事儿,他都做了一遍,眼见离那宝座就差一步时,一场不知是人为还是天灾的瘟疫,席卷了惠亲王府。
除却他,所有惠亲王府男女老少,都死在那场疫病之中。
惠亲王,就此疯了。
他六十七岁,昨日还儿孙满堂,一夕之间,死得干干净净。
纵使他本事一等一的好,运筹帷幄不在话下,可也抵不住没这个皇帝命。
明明带着十万兵马即将攻入京城,半个大荣已是囊中之物,可大厦将倾,就这么毫无章法。
谋朝篡位之事,一息不可懈怠。
就这么一点分神,当时还是禁军统领的段连芳忽地使了个火攻,只是火攻之前,他差人小心翼翼断了护城河水。
当时扎帐京外的叛军大营,主帅惠亲王本就因阖府突遭变故引发了多年旧疾——头风。
疼到极致时,直拿头颅撞柱。
大营被大火侵袭,护城河也没了水,那日里还刮的大风,叛军本是胜券在握,却因这一击,士气与实力,一泻千里。
至于段连芳,乘胜追击。
后来,他成了大荣独一无二的异姓王,四十二岁意外坠马,腰部生了个脓疮,太医院轮番上阵,这脓疮依是反反复复,溃疡发作。
当年,恰逢京城酷暑。
七八月时,烈日炎炎,火云如烧。
段连芳再熬不过腰部脓疮的发作,年岁轻轻就去了。
自此,传位独子段栩,康德王降为康德郡王。
这是段家起家的事儿,也是惠亲王刘皓月逃亡之路的开始,他的叛军本就不正统,一场大火之后,元气大伤。
后头,各处纷沓而至的援军,犹如劫杀丧家之犬那般,追着惠亲王的叛军四处逃窜。
一年之后,平定叛乱。
先帝论功行赏之时,也对惠亲王下了通缉抓捕之令,可自此之后,刘皓月踪迹全无。
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朝堂错抓错杀诸多“刘皓月”,直到十年后,先帝驾崩之前,才叹了一声,“朕那王叔,只怕是没了。”
可刘皓月的传说,在朝在野,都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他带着残兵败将,越过大荣,往海外去了。
亦有人说,他早被属下倒戈,乱刀砍死,丢到山野喂狗去了。
总之,那个一生充满传奇的男人,随着岁月不断淘洗,竟是从不曾被人忘却。
偶尔提及,都感叹惠亲王当年巨额财宝是否石沉大海,再不见天日。
唏嘘不已时,又提及惠亲王诸多趣事。
凤且是后生之人,却因恩师教诲,对惠亲王生了些研学心思,得益于他年岁轻轻,中了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