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又见这世间2
春风吹动瑞兽烛台上微弱的火苗。
火苗忽大忽小,似乎再轻轻吹上一口气,就能彻底灭掉。
花满楼静看着那个撑肘托腮,斜靠窗台的某某人,眼神蓦然变深。
十多年来,他只能靠着声音、气味、触感勾勒眼前人的模样。
尽管所勾勒想象出来的模样,与现在并没有任何差别,可对方眼波流转时候的小表情,暗藏的得意,都是他不曾见过的可爱。
忽地,就有些遗憾前十多年不曾用一双眼来见她。
见温雅君子似乎毫无动作,叶蝉衣轻巧翻身,落到书桌上,将绣鞋踢掉,赤足翘腿,附身扶着椅背,擡起右手食指指腹,挑起对方下巴。
花满楼配合着,缓缓擡起眼眸,落到另一双眸子里。
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与烛火的光。
“公子真好看。”叶蝉衣真心赞叹这种在烛火下,犹如暖玉生烟般美貌的脸。
就算再看一百年,只怕也能心驰神摇,神魂颠倒,不可自拔。
新开江湖八卦报社那些年,陪她玩过不少角色扮演的温雅君子,很是上道。
他目光中透出些许痴迷,喃喃道:“姑娘……是人是妖?”
君子双眼干净,哪怕是痴迷,也并不会显得猥琐,反倒有一种纯粹的迷恋。
叶蝉衣嘴角上翘,目光依旧清冷如霜雪薄雾,淡漠得仿佛春日早间湖上的一点薄冰,美则美矣,若要伸手捞冰,就会有坠湖的危险。
她靠得很近,几乎要遮盖昏黄暖光,将所有的颜色收取。
世间便只剩下她这一抹殊色。
“你觉得呢?”她的声音放低,淡漠之中,染上些许令人心悸的低回婉转,宛若潺潺流水渡石涧,冲洗松间石。
清凉之中,令人不住想要伸手,掬更多一些。
会上瘾。
温雅君子如今,就想要她低声多说几句,让耳朵享福。
“我猜姑娘是仙子,花中仙子。”花满楼手中握着的紫檀小毫,被轻轻搁置一旁的笔山上。
他将手空出来,想要将人抱走。
春日早间,微风寒凉。
对窗久吹凉风,不好。
堂堂大宗师巅峰期的叶蝉衣,还怕这点子寒风?
她往后一撤,双手支在桌上倒仰着,雪白赤足,轻轻点住君子手腕。
“不许动。”
叶蝉衣垂眸,唇角拉平,冷若游廊外笼罩花木的薄雾。
一旁黄灯微光映衬,窗外轻雾化作背景,越发似云中人。
花满楼顺着那蜿蜒曲线,落到若有似无按住自己手腕的玉足上。
玉足裤腿上缩,露出一大截雪白小腿,以及脚腕上什么装饰也没有的一截细细红线。
雪肤、红线。
温雅君子喉头忍不住滚动。
他擡眸看向别处,一副想要清心寡欲的模样。
叶蝉衣偏不如他所愿,赤足顺着手腕攀爬,落到他肩头,左手手肘也随之搭在左腿膝盖上,另一脚踩上凳子板面,将君子困于她与柳木圈椅之间。
“书生,你跑什么?”她支着脑袋,垂眸俯看君子。
清冷声线擡高,多了几分冻人肌肤的冷意,若是心虚的人听了,少不得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花满楼将视线从赤足红绳上挪走,微仰头,对上那双有着淡淡冷意的眼。
“心有杂念,不敢看姑娘。”
温雅君子也学坏了,坦然对上那双躲藏着戏弄的眼,用最诚挚的话,企图打破她的心防。
叶蝉衣差点儿就没憋住,将这场戏结束。
她瞳孔微缩,强忍着,继续走自己高贵冷艳的人设。
“小小书生,胆子倒是挺大。”她伸手捏住君子下巴,俯身靠近,似是要亲下去,“你叫什么名字?”
俊雅君子从容淡定,脸带清朗温润的笑意,犹如春风拂柳过绿湖,荡起春波阵阵微涟漪。
“在下……江南花满楼,不知姑娘芳名?”
“叶蝉衣。”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①蝉之高洁,吾辈楷模,姑娘好名字。”
叶蝉衣:“……”
好端端拽什么文,某人还真是会“治”她。
她但笑不语,笑意浅淡,比清晨绿叶上覆盖的薄雾深不到哪里去,一股风吹拂过,又或者朝阳新出,便能令其消失无影。
“花公子文采不错,只可惜我非凡人,听不懂你们的悲春伤秋,歌以咏志。”
她将双脚收回,顺道在君子大腿上轻踩一下。
隐忍许久的花满楼,伸手将那系着红绳的雪白赤足,抓在滚烫的手掌中,紧紧按着。
叶蝉衣诧异挑眉,眸子落到君子青筋鼓胀的手背上。
温雅君子脸上倒还是一派光风霁月,从容淡定的模样。
哦嚯。
斯文败类?
叶蝉衣感觉自己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行叭。
奉陪到底。
她斜眼乜他,冷声道:“放开。”
“不可。”温雅君子唇角挂着如常的笑容,半是无奈半是叹息,道,“你在乱我心神。”
叶蝉衣将另一只脚也踩上去,轻轻点着那抓住她赤足的手背,朝他歪头挑眉,露出个浅淡笑容来。
“是么?”她撑着桌子,将自己整个人窝到他怀里去,唇瓣就贴在他动脉一旁。
若有似无的呼吸,将脖颈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