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君子的想法(抓虫)
刚拉扯开的笑容,就这样僵在嘴角。
上官飞燕暗里咬牙。
她没注意的是,有几粒白色透明的小东西,从她手掌大鱼际滑落到汤里。
花夫人侧身看过来:“哎哟,撞到你了?”
上官飞燕重新端起乖巧的笑:“我没事。”
“没事就好。”花夫人安抚了一句,就继续拉着陆小凤问道,“那后来怎么着了?”
上官飞燕含笑将汤碗递给霍休,如秋水一样的眸子,将他看着:“前辈慢用。”
霍休像是沉迷在陆小凤所讲的江湖轶事里,只对她一点头,接过汤碗。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肚子又多憋了一股气的上官飞燕,还是要面带微笑,给花夫人也装了一碗汤。
第三碗,她是打算让仆人来盛,她不再动手。
她身为客人,为霍休和花夫人两位长辈盛汤可以,但是同辈就没有必要了。
然。
最近被仆人丫鬟伺候惯了,开始享受这种服务的叶蝉衣,顺手递了个碗过去:“谢谢上官姑娘。”
——反正仆人丫鬟都领了工资,就当是服务员在工作就好了。
——她又不是什么纸醉金迷的资本家。
这种带着礼貌的支使,就有点儿不好拒绝。
上官飞燕:“……不客气。”
她垂眸,眼里的凶光如刀剑,可叶蝉衣看不见。
叶蝉衣笑着接过那碗汤。
她还特地用一只右手去拿,生怕将左手残余的“坟头青青草”种子抖下去,坑了自己。
——上官飞燕摸过呢。
上官飞燕盛完汤,心里很气。
看叶蝉衣那一只手端着汤的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做小动作。
叶蝉衣用余光注意着上官飞燕的一举一动,见状伸手点了点花满楼的手背。
花满楼转过脸来,小声问:“怎么了?”
“没事。”一群耳聪目明的人当前,悄悄话可不好说,她只能道,“只是觉得,雨过天晴,可真好啊。”
——希望霍休和上官飞燕早日内斗,省去她来回解决二人的功夫。
——那对她来说,才叫真正的“雨过天晴”!
花满楼点头,配合道:“曾闻‘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①,如今的景色,被雨水洗过,肯定格外明媚好看。”
没有什么浪漫细胞的叶蝉衣点头:“嗯嗯。”
他们两人小声说着描摹风景的话。
上官飞燕听得想要翻白眼。
无趣。
白眼没翻,可眼眸还是忍不住垂下。半晌,擡头偷瞄前方,却瞧见了霍休头上闪过一片滚动的绿色!
那是什么?!!
上官飞燕压制住自己内心的震惊,定睛去看,只见方方正正的文字,像是长了腿一样,在霍休头上滚过去。
【看来,这叶蝉衣身上的好东西,可真是不少,要是能让我占为己有,想来会给我的财富多添一大笔!】
【上官飞燕这个蠢女人,连陆小凤这样好拿捏的人都搞不定,简直就是废物。】
【还是得我自己亲自出马,先和他们混几天,探探底细,再找个机会直接将叶蝉衣那女娃娃弄走,直接逼问就好。】
上官飞燕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去看。
那绿油油的字,还在!
这是怎么回事儿?
神力?鬼力?
她不由有些慌张,想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却在慌张起身的时候,撞了叶蝉衣。
刚举起右手汤碗的叶蝉衣,差点儿把汤泼在自己身上。
她盯着汤碗,右手牢牢扣住边沿,险险稳住。
花满楼听到动静的一刹那,就擡手握住了叶蝉衣的左手,右手越过她的背,稳住她身形。
两人交握的手,悬在汤碗上方。
盯着汤碗的叶蝉衣,眼睁睁看着拇指上残余的“坟头青青草”种子,从他们握着的双手缝隙,一个自由落体,坠入汤碗里。
叶蝉衣:“……”
麻了。
花满楼也听到了那轻微的一声“滴咚”,知晓有什么东西掉落汤碗里。
这样轻微的声音,旁人未必能听到,唯独雪花飘落屋顶响动都能听到的花满楼,不可能听不见。
叶蝉衣想,她现在要是装作失手打翻了汤,会不会太假,让霍休觉察端倪,从上官飞燕不同寻常的行为,推敲到她身上来。
这个问题,她过了半日才想到。
整个武林能耍诡谲手段的就那么几个,她已经是江湖上出名的佼佼者,不管是不是她,霍休都会先怀疑她!
可现在的叶蝉衣,显然还没有想到这个关键问题。
她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在花满楼的搀扶下重新坐端正,右手继续端着汤碗,一狠心,喝了大半碗汤。
想着自己等会儿可能会被男神看穿心思,她满脑子废料跑得比平时更加欢快,缰绳扯得死紧都做不到悬崖勒马。
叶蝉衣在无名空间抱着小猫咪哀嚎打滚,面上却还是没有任何端倪,甚至能把喝了一半的汤碗稳稳放好在垫子上。
如果她不是再次端起汤碗时,错拿了花满楼那半碗,花满楼也听不出她浮动的心绪。
——毕竟她的呼吸太稳了。
俊雅君子轻轻拉住她的手腕:“衣衣?”
叶蝉衣转头看去:“嗯?”
她的声音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花满楼就是觉得,不一样。
声音里的情绪,低沉了许多。
花满楼顿了一下,轻笑着摘下她袖子上的枯草,道:“没事了。”
叶蝉衣木着脸,视死如归一般,将剩下的汤喝完。
嘤,等会儿又要社死了。
啊嗷嗷!!
花满楼也端起那半碗汤,喝完了。
罢了,想必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毒,就当是陪小姑娘一起吃点小苦头。
也好让她不要一个人来承受。
温雅君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陆小凤却是被上官飞燕的动静,打断了那张讲古②的嘴,有些莫名地看了过去。
上官飞燕已跑得很远,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花夫人直接帮他做了决断:“阿强,你去看看上官姑娘的情况,小心点,雨后有蛇出没的哩。”
名叫阿强的护卫,应声离去。
花夫人转回头,看向陆小凤:“你继续说。”
“说”字还没落地,花满楼手中空空如也的汤碗先落了地。
他听见了叶蝉衣略带飘渺的声音,似乎从一个很空旷的地方,遥遥传来。
那声音说……
【哎呀!要死了,我这满脑子废料,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要是让花花看到,我想要睡他,那多难为情啊!】
【诶,不对,花花看不见,那这种子……会不会失效?】
花满楼还没从震惊中回神,没能好好收敛心绪,下意识就想道——【我看不见,但好像能听见。】
叶蝉衣:“!!!”
【呔哦!我是不是听到了花花脑海里面的回声?】
【那他是不是知道我想把他这样那样了?!】
她茫然转脸,看同样茫然的花满楼。
陆小凤嘴巴不停,双眼却左看揪衣袖的叶蝉衣,右看耳根红的花满楼,视线打转。
这两人……不对劲儿。
还是花满楼先从震惊中抽身,对其他人温声道:“我有些事情想和衣衣说,先移步一阵,失礼了。”
他弯腰,托住叶蝉衣的手肘,把人扶起来。
叶蝉衣几乎是做梦一样,飘着跟他走。
这和想象的不一样!
在线吃瓜小凤凰,眼神暧昧,嘿嘿一笑:“你们放心去,有我和楚兄在此照顾伯母,花满楼你不用担心。”
花夫人也道:“不急着回来啊~”
小年轻多谈谈情说说爱,挺好的。
花满楼当没听见,一路走到几里外。
“你……”两人同时道。
一人擡首,一人垂眸。
“你先说。”两人又是同时道。
叶蝉衣已不好意思,挪开了视线,擡头看天。
【这天啊,它真蓝,天空之下的我,真难……】
花满楼忍不住笑出声来。
叶蝉衣:“……”
【糟,忘了花花能听到我在想什么!】
【我想挖个洞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太丢人了,呜呜呜……】
花满楼:“……”
原来衣衣还会有,如孩童般稚趣可爱的一面。
温雅君子清咳一声,决定打破现在诡异的气氛。
他声音如常,似春日柔和晚风:“衣衣,你现在还能听到我在想什么吗?”
叶蝉衣眨眼。
嗯?
什么意思?
她反应过来:“没有诶。”
“也就是说,这毒能靠自己控制住。”花满楼轻声道,“你只要将心绪放空,不用想太多就好。”
——直到现在,衣衣都没有提解药,想来这又是一种没办法解,只能静等药效过去的毒。
叶蝉衣欲哭无泪:“不太行啊……”
她的脑子,全是……
【花花的睫毛好长啊,想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