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温恋舒一贯言出必行。
她既说了要学,那就不是说说而已。
魏长稷为夫不错,温恋舒也是想对他好的。
因此这日魏长稷回来的晚,温恋舒又一直等着他,及到魏长稷踏着月色而归,瞧见仍未动的菜色道:“不是都说过,晚归不必等,你身子不好,莫要因为我挨饿。”
他这说的是避孕一事败露那晚……
魏长稷质问她前,交代的话。
“你那时生着闷气,阴阳怪气,我哪儿知道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冬日天寒,俨然已经到了没有外披出门就冷的地步,魏长稷说着,解开束带,温恋舒走过去伸手道:“关键我自己想等,行了吧!”
魏长稷笑了一笑。
心里高兴,口上却解释:“无论我有没有生气,关心你的话,总归都是真的。”
说完也没把外披放她手上,而是顺带搭到衣架上笑,“人都没有衣架高,接了我的外披又岂能挂的上去?何况上头沾了灰尘冷气,你这般矜贵,就不要上手了。”
别人娶夫人,或许存了照顾衣食住行的想法。
但魏长稷不是。
他看上温恋舒,想娶温恋舒,从始至终,都不过为了让她好好过。若要照顾衣食住行,小厮丫鬟皆可,真正在意她的人,根本不屑用这些劳累人的小事,以此证明在妻子心中的地位。
温恋舒只消对他笑笑,做那事配合些。
他就能把她当祖宗伺候。
温恋舒只能干巴巴站在一侧,瞧着魏长稷净手嘟囔道:“哪有那般娇气。”
“嗯,你没有,是我想让你娇气。”她太倔了,也太要强,不是被逼到无可奈何,很少会示软跟他说话。
魏长稷也很无奈,掬了捧水泼到脸上。
温恋舒看到他皲裂的手背,怪不得昨晚被他摸着……感觉那般强烈和刺激。
想着脸上一热,神情有些不自在,温恋舒转身进了内室,魏长稷瞧见了,却也没得空问。等到把脸洗干净想要寻的时候,温恋舒却已经又回来了。
立在原来处,手里拿着个熟悉的瓷瓶。
魏长稷认识它……
里面装着温恋舒每晚睡前都要揩的香膏,味儿似牡丹,淡而不散。
然现在不是她睡觉的时辰,温恋舒却一反常态拿出来,再看看自己才洗过的手和脸,魏长稷很容易猜到温恋舒想做什么。
女子或许爱美,珍惜皮肉。
但男子……
尤其是一个习武打仗的男子,让他擦脂抹粉,这无疑是一种挑战。
几不可察的,魏长稷蹙了蹙眉。
等温恋舒走到跟前的时候,他却没有拒绝,虽不喜,却没拒绝,为了的谁自然就不言而喻。
温恋舒早料到会如此,没有一丝意外。
从瓷瓶中取出些乳白色的香膏,瞥他一眼。
魏长稷自觉伸手。
两双手,一白一暗,一大一小,相互交叠,来回摆弄,擦了手背,再是手心,明明很简单的事情,落在丫鬟等人眼中却无比温馨。
立春一笑,使了个颜色。
本欲进去伺候主子的几个小丫鬟,不动声色跟着立春退了下去。
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听到夫人问二爷,“魏长稷,你是不是……喜欢我?”
二爷怎么答的,立春她们尚且没听见,但答案什么,其实大家早就心里有数,因为明摆着,喜欢啊!
成亲这么久,夫人才知道吗?
其实温恋舒一直知道。
只是从前,她只以为魏长稷见色起意,对她那点在意,达不到入心的喜欢,或者是爱。
但就是这段时间,她感觉越来越强烈。
或许魏长稷对她,一开始就非见色起意那般简单。
她希望从魏长稷这儿得到答案,却又隐约害怕得到这份答案,因为他若真以心血言爱恨,那么她……
也就显得卑鄙。
这个问题,魏长稷没回答她。
但等两人出来吃饭的时候,温恋舒的唇上却新增了一层水润,像是口脂,却又比口脂更艳色。
魏长稷瞥着她笑。
温恋舒瞪他一下。
魏长稷便不看了,吃着饭余光不住的往外瞟。
就这么稍不留意,筷子上菜掉了下去,落在魏长稷没了外披的锦服上,很快晕染出一小片油渍。
温恋舒很快给他递了帕,又忍不住念道:“吃饭便吃饭,你心不在焉做什么?”
魏长稷边擦便道:“你又不让我看,我就只能看外面。”
“看我做什么?”温恋舒嘟囔。
魏长稷擡头,“下饭啊!秀色可餐。”说完瞥了眼她已然褪色的嘴唇,有些想帮她再次增增色。
温恋舒剜他一眼,不再说话。
饭后魏长稷去洗浴,温恋舒把他衣裳交给丫鬟洗。
她这边才交代好,魏长稷那边就出来的,一步并两步走,急急切切外看,好似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温恋舒想不注意都难,不免询问:“你是在等什么?”
她脸皮薄,丫鬟又且在,魏长稷怕说了温恋舒生气,嫌弃他只想着那档子事,也便没说,寻了借口搪塞道:“没什么,等魏长序……”
“大晚上的,大哥怎么会来?”
魏长稷一想也是,也不急于这一刻。
转而牵着温恋舒进屋道:“那便不等了,咱们睡觉。”
温恋舒觉的他想一出是一出,但被魏长稷牵着,还是顺从的走进去。
她是早就收拾妥当的,浑身十分爽利,等到躺到一个被窝,魏长稷又来抱她。温恋舒想别扭都别扭过了,惩罚魏长稷也受了,也就没再阻止。
谁知这人蹭了摸了,衣带子都尽数解开。
等到要那个的时候……
他却忽然不动了,两人喘息着四目相对。
温恋舒看着他,眼睛被欺的水雾雾的。
被魏长稷亲的一下,声音沙哑问:“你想了,是不是?”
闻言温恋舒别过头去,搂着他脖子的手却没松,“难道你不想?”这点温恋舒是有自信的。
她便是再想,也不如魏长稷想。
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魏长稷一脸忍耐道:“是想,但是不行。”
温恋舒眨眨眼,又眨眨眼,忽而一言难喻把人推开去,“不行就起开,又压着我作甚?”烦人。
她觉的魏长稷是在报复她。
昨晚她说不行,魏长稷受了。
那么今晚魏长稷说不行,怎么着她也不能流露出难堪。
是以温恋舒一个翻身,平静侧躺,呼吸平顺,似不受什么影响,闭上眼睛,睡过去一样。
魏长稷有心解释……
又道算了,若被温恋舒知道,铁定追问拿是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魏长稷不知道,但却隐隐猜过,古来避孕就那么几样,纵使魏长序弄来的再矜贵,也躲不过根本材质。
材质被她知道,温恋舒不定会用。
还是不说了。
夫妻两个各自揣着心事入睡。
尤其温恋舒,睡得不怎么踏实,她这边约莫才睡了不到一会儿,就感觉身边魏长稷起来,内力点了灯。
“什么时辰了?”温恋舒翻过来。
魏长稷一下遮住她的眼,“别睁开。”
天色昏暗,反衬得烛光刺目,温恋舒却被亮色照醒,待会儿不定能再睡得过去。
魏长稷解释道:“不过卯正,天还未亮,母亲那边这几日忙,也不用你们请安,且安心再睡些时候。”
就这点而言,温恋舒是幸运的。
别人家媳妇晨昏定省,这些她都不曾经历过。
每逢三日一过去请安,柳氏也把她们当宝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