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Ⅷ 娱神(24)(1 / 2)

ChapterⅧ娱神(24)

擡眼望去,太阳就像是一面亮得发光的镜子。

耳边是拍打着的浪花声,徘徊于蓝色和绿色的海浪。

九万低下头,刚刚把大东推下去的感觉,还残留在自己的手掌心,他丝毫不觉得愧疚,还感到有些好笑,现在轮到自己了,进入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大东应该在前面等着自己吧。

想到这里,他真的笑了,迈出自己也没有非常意识到的一步,短暂地像一只鸟儿迎着飓风飞翔,在触及海水的那一刻……

坠入。

头和手和脚均是朝向海面那抹明晃晃的太阳,可身体却是在下沉,全因为海底拥有无穷无尽的吸引力。

迷迷糊糊之间,九万以为自己看到了大东,随即意识到,太多了,哪些离他或远或近,漂浮的人,一动不动的,像是尸体或者亡灵。

定睛看去,那其实也不是人,而是一个个正方形,也许是长方形的物件。

九万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不必呼吸,也可以自由行动于水中,只需要借助一点点力,就可以踩着长方形的架子,往上移动,或者往下移动。

他得以去仔细审视,那些到处丢满的四方形架子到底是什么,也许是木头做的?哪一种木头他也并不确定。

在停下的时候,九万才发现,水里还有一些其他东西,动物与植物已经在这片特殊的领域消失了,但是从海面唯一的光源处,不停地流泻着一些沙状物质。

当它们经由四方形架子时,空空荡荡的架子,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锁住它,至少让它停留一段时间。

于是,沙子便变成了颜料,水变成了画布,四方形的架子变成了画框。

一幅画作缓缓成型。

这是……受过良好美术教育的九万努力会想着眼前画作的名字。

一个棕红色头发的白衣女郎坐在一艘小船上,似乎随时要飘向远方,只是周围暗淡的景物似乎在预言着她暗淡的前程,唯有女郎在画中闪闪发光。

芦苇、绳索、绣有骑着马的士兵的挂毯、十字架、蜡烛……

这是《夏洛特女郎》,19世纪英国拉斐尔前派画作约翰·威廉·沃特豪斯的作品。灵感来自英国大文豪丁尼生于1832年创作的著名诗作。

长诗讲述一位叫夏洛特的美丽女子被囚禁在孤岛上的一座塔中的故事:她因受到魔法的诅咒,只能从镜子里看大千世界,于是她就终日坐在织机旁将镜中看见的景象织入绸缎中。有一天夏洛特从镜中看到了圆桌骑士兰斯洛特,终于按捺不住爱慕之情而离开织机来到了窗前,当她亲眼看到真实世界的时候,诅咒显灵了,镜子破碎,织机断裂,她被丝线缠住。在挣脱缠绕后,她仍毅然乘着船首刻有夏洛特名字的小舟去找兰斯洛特,可这艘死亡之舟,载着她顺水流入了静谧的死亡。

就为惊鸿一瞥,奔赴命定的死亡。这女孩真傻,九万这么想着,却在转身离开那一刻,一阵眩晕,他能感觉到,那股强烈控制他的力量,就来自于身后的画。

他努力地转过身去,用尽全力的双手,只碰到画框一下,随即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落入海中更深处。

意识再次迷离,他没有出现窒息相关的症状,只是心跳加速,脑海中一片混沌,眼前闪现的无数彩色画面,走马观花,他分不清是自己意淫出来的场景,还是于瞥见的其他画作,最后,他才分辨出来,原来眼前看到的是他的回忆。

他一生的回忆。从一开始,他的出生,到现在的这一刻,他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脑海中响起的曲子大概是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吧。

……

他原来的姓氏和名字,早已不再重要。

有记忆开始,他的生活主要由三个人构成。一个常年坐在梳妆台前化妆的女人,一个永远愁眉苦脸坐在沙发里的男人,还有一个偶尔光临带着奢侈品来的男人。

他从小就读贵族学校,穿着光鲜靓丽,同学们都很羡慕他,又因为他的冷淡气质不敢跟他说话。没有人知道他的高傲来自于他的自卑,没有人知道,他生活在一个虚假的家庭里,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他的母亲总是告诉他这样就够了,可却在人老朱黄被抛弃之后,成天呆坐窗前愁眉不展。他明面上的父亲,受尽一辈子屈辱的父亲,总算勇敢了一回,跟别的女人逃离了这个家庭。

而他真正的父亲,只会将食指放在嘴边,告诉他别出声,安安静静地生活。不要去打扰他温馨的家庭,他的温柔妻子,他的优秀儿子,他的可爱女儿。

14岁的时候,九万报考了“荣耀计划”,其实也就是所谓的直面虫族作战的敢死队,才赢得了这个几年没有回过家的男人第一次认真的审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