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涛拍岸声里,凌无涯忽觉怀中《青城锻玉录》微微发烫。残卷边缘泛起焦痕,竟与雷火堂铜柱炸裂前的征兆如出一辙。他翻身跃上镇岳碑,借着残月清辉细看,那些王贲的朱砂批注正在缓缓渗入纸页。
\"松纹有变!\"唐门老者突然甩出赤砂,九枚毒蒺藜钉入碑身。凌无涯凝目望去,碑面裂纹竟在月光下舒展延伸,勾勒出青城后山百丈崖的松林走势。慧觉大师禅杖横扫,带起的劲风掀开三寸厚积雪,露出埋藏二十年的焦黑剑痕。
玉虚道长冰魄剑轻颤:\"这是松涛锻脉法第八重'燃松照壁'的起手式!\"话音未落,剑痕突然窜起青焰,火舌舔舐处,积雪化作的冰晶在半空凝成经脉图谱。凌无涯双掌虚按,足少阳经地火逆冲而上,竟将冰晶图谱烧灼成赤红烙铁般的虚影。
\"气走日月!\"慧觉大师禅杖点中凌无涯肩井穴。剧痛中,那些赤红虚影突然活了过来,沿着任督二脉游走。凌无涯闷哼一声,新悟的松涛劲与王贲遗留的锻脉法在带脉纠缠,震得脚下镇岳碑簌簌落灰。
寅时寒风骤起,江面突然浮起百具青铜俑。兵俑关节处暗藏机括,手中戈矛纹路竟与工部火龙炮膛线如出一辙。玉虚道长挥剑斩向最近兵俑,冰魄剑气触及青铜表面的刹那,俑身突然迸射唐门赤砂毒!
\"赤砂融铜术...\"唐门老者面色骤变,\"这是老夫三十年前毁去的禁术!\"他双袖翻飞间甩出七十二枚解毒银针,针尖触及青铜表面却瞬间熔化成铁水。凌无涯纵身掠过江面,新悟的松涛劲灌注足尖,每一步都在浪尖凝出冰晶莲台。
第七步踏出时,他忽然察觉兵俑阵势暗合青城问剑岩的松针纹。断喝声中,三百六十道剑气自周身迸发,每道剑气尖端都凝着赤砂毒结晶。青铜兵俑遇毒即熔,却在化铜瞬间重组为三丈巨像。
\"坎离易位!\"玉虚道长冰魄剑引动晨雾。凌无涯会意,松涛劲逆转带脉,足少阴经寒流倒灌涌泉。巨像抬腿欲踩的刹那,江面骤起冰霜,将青铜关节尽数冻住。慧觉大师禅杖破空掷来,杖尾铜环正撞巨像眉心王贲印。
金铁交鸣声中,巨像轰然跪地。其胸腔突然裂开,十二柄淬毒短弩暴射而出,箭簇旋转轨迹竟与松涛锻脉法行气路线完全相逆!凌无涯旋身避让,左袖却被划破,露出手少阳经处二十年前留下的旧伤。
血珠滴落江面的刹那,镇岳碑突然共鸣。王贲朱砂批注破纸而出,在浪尖凝成血色松针。凌无涯福至心灵,以袖口血渍为引,在断剑残柄上画出倒转的松纹。剑柄触及血色松针的瞬间,江底铜像双目赤芒大盛。
\"松涛倒卷!\"凌无涯挥出前所未有的一剑。剑气离刃即散作七百二十道赤芒,每道皆精准穿透青铜兵俑关节缝隙。唐门老者趁机掷出玄铁蒺藜阵,九宫方位毒烟遇青铜熔液,竟在江面凝成三尺厚冰。
巨像坍塌的轰鸣声中,工部战船再次现身。新任督造使手持改良版火龙炮,炮身纹路赫然是松涛锻脉法全本!凌无涯瞳孔骤缩,炮口红光凝聚的刹那,他忽然看清炮膛内壁刻着的青城铸剑阁暗记。
\"陆沉舟的手笔...\"凌无涯足尖挑起半截青铜戈,松涛劲灌注下,戈柄浮现王贲补阙口诀。火龙炮齐射的瞬间,他旋身掷出青铜戈,戈尖赤砂毒与冰魄寒气交融,竟在炮火前织出青红相间的炁网。
惊天爆炸震落山崖积雪,凌无涯被气浪掀飞三丈。后背着地的刹那,督脉寒气突然倒灌气海,与任脉炎气在神阙穴相撞。剧痛中,松涛锻脉法全本在他眼前展开,那些被篡改的三十六处错漏,竟与火龙炮膛线走向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凌无涯呕出半口淤血,以血为墨在冰面疾书。慧觉大师禅杖横扫,将文字拓印在镇岳碑背面。玉虚道长冰魄剑引动残存炮火,将碑文烧灼成永不磨灭的烙痕。
工部战船调整角度的间隙,凌无涯已参透锻脉法真谛。他折断半支青铜箭簇,以断口为笔,在火龙炮射程边缘刻下倒转的松针阵。最后一笔落成时,江底铜像突然共鸣,二十道水柱裹挟着沉江链残片冲天而起。
\"归墟!\"凌无涯暴喝声中,水柱化作三千冰剑。新任督造使慌忙下令开炮,火龙却在中途调转方向,将精钢战船熔出北斗七星排列的孔洞。冰剑穿过孔洞的刹那,南海沉香木遇冷收缩,整支舰队如酥饼般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