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起身,不想再继续面对沉默的凤且,听得段不言这漫不经心的话语,缓缓转过头来,“达到了?”
段不言垂眸浅笑,犹如惊鸿艳影。
“凤三,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段不言轻抚身上褶皱的衣裙,再不看凤且半眼。
倒是凤且愣在原地,“段不言,你在打什么算盘?”
段不言眼眸含笑,梨涡浅现,带着些许顽皮,歪头看向凤且,“你在算计我什么,我亦如此。你瞧不起我是妇人,我又何尝高看你了,凤将军?”
夫妻刀剑相向。
兴许在大荣不多见,这里夫唱妇随,女子温柔似水,以夫为天。
可在末世,段不言见得多了。
那个只有生存和死亡两件事儿的世界,更简单也更残酷,小情人被魏雪生摈弃牺牲,也不是头一个。
前一刻卿卿我我,下一刻,你死我活。
段不言看得多,想得明白。
到这一刻,段不言真正笃定了凤且是要借刀杀人,老皇帝会不会真的杀了她,犹如之前她的秤砣之说,未必。
但绝不会容许她有这么一双翅膀。
活着,可以。
但如此肆意的活着,绝对不可能。
凤且动手了,她也要着手应对,你死我活的不至于,但凤且若是厉害,自已打不过的话,那就跑路吧……
段不言不以为耻,想到这里,欣然一笑。
凤且立在门畔,二人相隔不远,段不言这张国色天香的鹅蛋脸上,一蹙一笑,他都看得明白。
男人在世,何物紧要?
在凤且眼里,既不是护国公府,也不是恩师挚友,更不是眼前强迫得来的暴躁妻子。
任谁也不敢笃定,凤且心中藏有宏图大业。
圣上日渐衰老,越发昏庸,太子德行不足,品行下乘,资质更是平平无奇。
如若废了太子,剩下五个王爷,这龙椅宝座花落谁家,还真是说不准。
除却太子刘隽,还有三皇子恒王刘汶、四皇子昭王刘敏、六皇子文王刘徽、七皇子睿王刘戈,九皇子晋王刘齐。
其中毫无竞争力的王爷,当属睿王与文王。
睿王刘戈与世无争,出身不错,奈何母妃早逝,也无外祖倚仗外,年岁不大,就被圣上所厌弃,后头划了个贫瘠的高原之地瑞丰,匆忙打发出去。
听得说一直身子不好,此番圣上召回五王,他连连上书,以身子不适等缘由,拒绝回京。
开玩笑,回来还有活路吗?
这京城里龙争虎斗,他身子自小不好,性情更是懦弱至极,传闻之中男生女相,宫内外都有人私下笑话他是个女相公,刘戈白得了个英气的名头,实则还不如女子要强。
再就是文王刘徽,出身比刘戈还微薄,虽说长得齐整,但因母亲出自下等宫婢,也谈不上才高八斗,有些什么治国之术,贵在听话,可也太过听话,除非刘家皇室无人,不然这储君之位,与他断然干系。
凤且欲要再上一步,这太平盛世,除却从龙之功,还能有何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