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秒钟再看,发现那人已经站了起来,往反方向走去。
周奕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跟了上去。
……
九号车厢是餐车,对于大部分坐绿皮火车的人而言,餐车他们连去都没去过。
因为火车上吃得起菜的人,都是有钱人,大多数人都是像张香兰和对面的大爷大妈那样,自己带点吃的,垫吧一下。
车上有热水供应,有人会带方便面泡着吃,不过九七年还没有桶装面,得自己带饭盒。
但那已经属于奢侈了。
周奕敲了敲挂着休息室、闲人勿入牌子的门。
门被打开,开门的正是刚才的一名铁警,另一个铁警在对扒手做笔录。
“你就偷了两个钱包你哄鬼呢被我们抓到了说就偷了两个,没抓到就没偷是吧!我警告你,你要不老实交代,今天这车上丢的东西,全都算你一个人偷的!”那名铁警指着蹲在地上的扒手的鼻子骂道。
“怎么样”周奕走进来,关上门问道。
“刚又搜了下,袜子里还塞了一些现金,裤腰上还藏了两片刀片。绝对是个老油子了,而且还是个专业的刀片党。”铁警说。
刀片这玩意儿,是扒手的专业作案工具。
普通的刮胡刀片被他们磨得锐利无比,轻而易举就能划开皮包、袋子衣服等,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财物。
所以身上搜出刀片的,铁板钉钉就是扒手无疑了。
还有一些扒手行业的术语,周奕有所了解,但不是很精通。
“你们以前见过这人吗”周奕问。
列车上的便衣,是比较固定的,工作就是伪装成乘客跟随列车,确保列车和乘客的安全。
所以正常情况下,如果有些面孔经常出现,那肯定就是职业扒手了。
铁警摇摇头说:“没见过这人,估计是串盘子的。哦,串盘子的意思就是为了防止眼熟被我们认出来,扒手势力之间会互相换地盘。”
周奕点点头,还真是各种斗智斗勇啊。
只可惜小偷猖獗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十来年,得一直到智能手机和移动支付普及才行,那时候,人人拿着手机,兜里现金都没有,大部分小偷也自然而然就自生自灭了。
“周奕同志,你要抓这人是因为什么难不成这人是个在逃的犯罪嫌疑人”
“哦,不是。我是去出差的,跟我同行的是一名被害人家属,她的钱包应该被这人给偷了。钱包里的证件和我们在办的一起案子有关,所以得找回来。”
铁警一听,走过去冲蹲着的扒手踢了一脚质问道:“你小子不老实是吧,还说就偷了两个,说!到底偷了多少”
“我真没有啊,我就偷了这两个,其他的我不知道啊。”抱着脑袋的扒手假装无辜地说。
周奕表情冰冷地说:“你是不是觉得你就偷这两个皮夹子没多钱,金额不大,判不了多久是吧那我告诉你,你在上车时,在四号车厢偷走的那个钱包里的证件,和我们一宗重大刑事案件有关,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妨碍公务罪。数罪并罚,你觉得你能有好结果。”
“我……”男人抬头,眼神明显慌了。
“倒不如老实交代,把你的同伙都供出来,检举揭发,戴罪立功。我只要能把证件找回来,妨碍公务这一条,我就当没发生。”
周奕完全是在吓唬他,盗窃罪的量刑,主要是看金额。而妨碍公务罪的法律定义,会更复杂,一般主要体现在使用暴力、威胁手段阻碍警察执法的。
所以扒手的行为,实际上到不了妨碍公务这个程度。
不过这种扒手怎么可能懂这么详细的法律问题呢,何况对付这种人,吓一吓才有用。
周奕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天进入南湖街道派出所的时候,师父张宁就告诉他,当警察得讲法,但有时候更得学会怎么吓唬人。
话糙理不糙,因为太守规矩,全然一板一眼,束缚的就是自己的手脚。
只要别在审讯等留有记录的司法程序里,或者是公众场合威胁恐吓就行了。
所以八九十年代,这种事很常见,很多人吓唬一下就怂了。
不过后来科技发展了,出警都带执法记录仪,执法对象和周围群众也能随时掏手机拍摄,一言不合就给你发网上去了。
因此出警办案就需要更加谨慎了,不过那时候周奕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因为他已经在档案科坐冷板凳了。
“我说了……真能戴罪立功”扒手试探着问。
“那得看你说的有没有价值。”
“能……能减刑多少”
一旁的铁警怒了:“嘿,你还敢讨价还价。”
话音刚落,列车的广播响起了,不是标准的电脑录音,而是列车工作人员通过广播口头的通知。
“各位乘客,本次列车预计五分钟后到达康城站,有需要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由于列车停留时间较短,因此请还没到站的乘客请勿下车长时间逗留,以免错过发车。”
周奕心说糟了,比自己估算的到达时间要早了一些。
而且广播一响,大量准备下车的乘客就会拥堵在门口和过道里了,直接影响他们行动。
“十一号车厢七排四座,那个穿夹克衫的胡子男,是你的同伙儿吧”周奕开口道。
扒手顿时一惊。
“小子,你以为我们真的不知道哪些是你的同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