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头见状,枯瘦的双手疯狂拍打着大腿,青筋暴起的脖颈高高扬起,整个人像被点燃的炮仗般炸开。
他跺着脚,拍着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出院子。
又是蹦又是跳,扯着沙哑的嗓子叫嚷:
“真是岂有此理!没天理了,我自己的亲孙女,凭什么不能和我们相认?他们老杜家也太霸道了,简直欺人太甚!大家都来评评理!”
为了引起村民们的注意,方老太赶紧转移战场,跑到杜永仁的门楼门口,继续躺在地上来回翻滚。
看着门楼门口方老头涨得通红的脸和方老太躺在地上拍腿撒泼的模样,欣怡感觉一阵想吐,气得指尖发凉,身体止不住地剧烈颤抖。
她攥紧小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因愤怒而发颤:
“你们给我走啊!别在我家门口乱哭乱叫!真是太过分了!”
杜欣荣捏着衣角的指节发白,章玉珠嘴唇翕动几次却发不出声音,两人看着方老头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方老太扭曲变形的哭脸,只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气得眼眶发红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斥责。
老头老太佝偻的脊背剧烈起伏,枯树皮般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杜永仁急得在门口来回踱步,看着两个颤巍巍的身影,想上前阻拦又不敢伸手触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赖上,额头的汗珠顺着皱纹滑进衣领,后背的衬衫很快洇出大片汗渍。
老俩口的哭嚎声穿透力极强,在寂静的村子里格外刺耳。
没一会儿,三三两两的村民拿着农具、端着饭碗围拢过来。
刚从菜园子回来的秦惠英,攥着菜篮的手猛地收紧,菜叶子簌簌掉落。
正在田间劳作的杜欣有,也被家门口的吵闹声吸引,匆匆赶了回来。
秦惠英与杜欣有娘俩拨开人群冲到门口,望着满地打滚的方老太和乱蹦乱跳的方老头,满脸惊愕。
秦惠英急忙看向杜永仁∶
“永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叔和方婶在我家门口,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秦惠英将菜篮子重重扔在墙根,碎掉的菜叶溅落在地,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杜永仁气得全身颤抖,狠狠抽了两口烟。
他的胸脯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里满是怒意:
“真是气死我了!他们想要和欣怡认亲,欣怡不肯还要撵他们走,他们却怪我不让欣怡和他们相认,就躺在地上又哭又闹!真是蛮不讲理!”
秦惠英一听就火了,她满脸通红,冲着方老头和方老太怒目而视:
“喂!我说方叔方婶,你们讲点理行不行?欣怡刚出生就被你们狠心抛弃的,当年是我家永仁从乱葬岗把孩子捡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孩子就剩一口气了,差点就冻死了,现在孩子被我们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了,你们却要来认亲,你们是怎么好意思过来相认的?你们还讲点脸吗?”
听到秦惠英的质问,方老太干瘦的脸上皱成核桃,尖细的嚎叫声陡然拔高,枯树皮般的手掌捂着脸,指缝间却露出滴不出水的眼睛。
恼羞成怒的方老头更是夸张,佝偻的脊背绷成弯弓,脚上的新布鞋在泥地上跺得咚咚响,拐杖在地面上敲出杂乱的节奏:
“没天理了!杜永仁一家子都欺负我们老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