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
小悦笙睁开眼时,天花板的白炽灯在视线里晕开一团模糊的光晕。
她下意识想抬手遮挡,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缠满了纱布,像只被蛛网困住的蝴蝶。
“醒了?”
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医生俯下身,听诊器金属头贴在她胸口时凉得她一颤,“真是命大的小姑娘。”
喉咙里泛着铁锈味,小悦笙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嘶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医生姐姐,我爸爸妈妈呢?”
医生调整输液管的手顿了顿。
病房门在这时被推开,穿着制服的警察姐姐端着卡通水杯走进来,杯口还插着粉色吸管。
“警、警察姐姐,我爸爸妈妈呢?”
“先喝点水。”
警察姐姐把吸管凑到她唇边,草莓味冲淡了嘴里的血腥气,“待会儿我们需要先聊聊车祸的事,记得多少说多少就好。”
“是陨石!爸爸是因为看到陨石才打方向盘的!”她急得咳嗽起来,溅出的水滴在雪白被单上,“真的!特别大的火球!”
两位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
年长的警官蹲下来与她平视,警徽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高速路监控显示,当时前方没有任何障碍物。”
他翻开记事本,“你爸爸突然急转撞向花坛前,行车记录仪里只有正常路面。”
“不可能!”小悦笙挣扎着要坐起来,监测仪立刻发出尖锐警报。
她看见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苍白的脸上,左额角的纱布渗出刺目的红。
“妈妈当时还把我......”记忆突然卡在母亲滴血的那枚翡翠发簪上,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警察姐姐轻轻按住她发抖的肩膀:“脑震荡可能会造成记忆混乱。”
她掏出手机相册,“这是现场照片,你看,没有陨石坑对不对?”
照片里的车祸现场惨烈却寻常。
扭曲的护栏,散落的行李箱,她的小黄书包孤零零挂在梧桐树枝上。
远处朝阳如常升起,仿佛那个拖着火尾撕裂天空的怪物从未存在过。
小悦笙突然抓着警察的手:“警察姐姐,我真没说谎,是真的!真的有一块特别大的陨石!!”
窗外,初夏的知了声铺天盖地。
女警察安慰道:“我们先睡一觉好不好?睡醒了再说。”
小悦笙点头,在父母的教育下,警察是非常能相信的。
她慢慢缩进被子里,在警察关门离去时,听到那位女警察说了句。
“队长,现在该怎么办?小姑娘神智不清,该怎么告诉她,她爸爸妈妈都没了?”
这句话像一柄冰锥,猛地刺进小悦笙的耳膜。
她浑身一颤,突然从病床上弹坐起来,输液架被她剧烈的动作带倒,玻璃药瓶在地上摔得粉碎。
“什么叫没了?!”
她尖叫着跳下床,针头从手背撕扯而出,带出一串血珠。
赤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碎玻璃扎进脚心却浑然不觉。
女警察转身时,看见的是一张惨白的小脸,额角的纱布不知何时又渗出了鲜血。
她用眼神寻求队长意见,在对方点头后,她弯下腰,斟酌着如何告诉这个小朋友。
“他们……伤得很重……医生尽力了……小妹妹,你活着,就是你爸爸妈妈最大的心愿……”
小悦笙觉得脑袋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血。
她感觉自己看到了很多血。
砰!
她整个人晕倒在了地上!
女警察赶紧开门呼喊:“医生,护士!快来人!!”